【镇霆】生生
cp：【朴海镇&陈伟霆】正文CP
《奶酪陷阱》刘正&《因为爱情有幸福》苏凯文
【一】
一堂建筑课结束，苏子涵被自己的学生们围在走廊问东问西，自然女学生居多。向来好性子的苏子涵嘴角保持终日不变的笑容，露出脸颊浅浅的酒窝，耐心的回答着女孩子们不着边际的问题。在一群女生中间，本就个子高的刘正尤为突兀。学生档案上标注着，是个服过兵役之后恢复学业的韩国留学生，所以年纪稍长。苏子涵见他抱着翻开的课本，站在一群女生身后看着自己，便对他笑了笑，示意他拿给自己看要问的问题。只见刘正向苏子涵靠近嘴唇蠕动刚要开口，苏子涵的手机不合时宜响了。苏子涵只得向刘正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，掏出了手机。
手机屏幕上是和妻子路小楠的搞怪合影，来电显示“老婆大人”，被离得近的几个女生看的清楚，小女生发出起哄的笑声。刘正仿佛被电话铃声打断了勇气，退后了一步。
苏子涵看着屏幕不自觉的笑了起来，接通电话：“喂，老婆，嗯，下课了。一会儿回，有几个学生问些问题。嗯，不用接我，我骑车了。好，吃饭的地方见。”
待到苏子涵放下电话，一群女生的起哄声更甚。
“老师，说说怎么勾搭到师娘的呗！”
苏子涵抿着嘴露出羞涩：“没有没有，她去听我的课，然后就开始了。”
本是一脸平静的刘正，此刻眼神冷了下来，脸色阴沉。
“哇~~师生恋~”小女生们依旧不依不饶。
苏子涵深了笑意，深到那酒窝已经藏不住。他抬头看向刘正的方向。
“同学，你有什么……”一抬头，发现刘正离开的背影声音弱了下去，“什么问题吗？”
望着匆匆离去的背影，苏子涵有些疑惑。疑惑刘正的放弃，也疑惑自己心底的淡淡失落。
【二】
KTV包厢里充斥着各种吵闹之声，苏子涵依旧被围在人群中间。今晚是为了庆祝全班论文通过，这是苏子涵之前承诺给大家的，绝不能食言。坐在角落里的刘正，安安静静的看着苏子涵和一群人在闹在笑。这个建筑系的年轻教授，履历上干净的只有一行留美博士。他的过去只被这简单的一行字概括，也被这一行字抹去了。
“我真的不能喝了。我还要负责你们的安全。”苏子涵不流利的普通话让这句话少了为人师的严厉，倒是带着不自觉的撒娇语气。
“我们才不信呢，老师，你从国外回来的，酒量怎么能这么差！”学生笑他。
“老师发誓，真的是不喝酒的。”苏子涵的脸因为酒精的作用有些微红。
刘正不知道他们最后谈论的是什么，只看到苏子涵接连被灌进去好几杯酒之后不停的打瞌睡。直到人群三三两两的离开，剩下醉死过去的苏子涵，一直坐在角落的刘正，还有两三个活跃分子。
“苏老师是开车来的吧，你们几个会不会开车啊？”有人询问怎么送苏子涵回家。
“会开也开不了啊，都喝了。”
“叫代驾吧！”
“你知道苏老师家地址吗？”
几个人决定不下来时，刘正已经收拾好东西将人打横抱起来往门口走了。
“我送他回家。”刘正用别扭的中文说到。
将苏子涵在副驾驶安置好，刘正坐上了车。拿出苏子涵的手机，输入了几个数字，竟解了锁。屏幕上，苏子涵和路小楠笑得灿烂，一人一边有一个深深的酒窝，可真是般配的恋人。刘正找出聊天软件上，和路小楠的对话框，输入了消息。告知路小楠，苏子涵喝多了酒，会送他回家，让路小楠在门外接一下。
路上，夜色渐深，车水马龙的街头人声鼎沸，车内却静得只有苏子涵的呼吸声。刘正转头看向副驾驶那人沉睡的侧脸，不时有街灯的驳光落在他的脸上，像个睡着的孩子。刘正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不自知的浮现出了笑意。
车停在苏子涵家门前时，路小楠已经等在那里了。见亮起的车灯，赶忙迎了过去。当刘正从驾驶室下了车，站在路小楠面前时，路小楠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。刘正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。
“仙…贝…”路小楠缓缓开口。
刘正这才点了下头，走去副驾驶，打开车门抱出了苏子涵。见路小楠依旧傻愣着站在原地看着自己，便对她挑了挑眉示意她带路。路小楠忽然反应了过来，带刘正进了院子。
于是刘正就这么一路抱着苏子涵进了她们的卧室。然后小心翼翼的脱掉苏子涵的鞋子和外衣，为他盖好被子，生怕吵醒他。一切做起来自然无比，倒显得路小楠多余。路小楠把睡衣递给刘正便出了卧室。
料理好一切，刘正坐在床边看着苏子涵。伸手拢开他厚厚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，手指碰到额头那道疤，像触了电一般收回了手。
床上那人此时忽然伸出手做了一个干杯的姿势，嘴里喊道：“Cheers！”
眼中悲伤快要溢出来的刘正被他的举动逗得轻声笑了出来。
手被放回被子，惹得苏子涵很不满的催促道：“吧立吧立。”
“为什么以前酒量那么好，好到让我这个存了坏心思的人怎么都没办法得逞，现在却戒掉了酗酒的坏习惯。”
“老婆，水。”苏子涵无意识的喊着。
这句话像一道命令，让刘正瞬间清醒，起身离开。
刘正出了卧室，路小楠正等在门口。脚边那只叫默默的大金毛，此刻和路小楠一样充满防备的看着他。
“学长，他现在是我的丈夫。”路小楠缓缓的说。
“我知道。”刘正未做停留便离开了。
【三】
狭小的面馆里，苏子涵坐在刘正对面，正专注地吃着面前那一大碗炸酱面。刘正看着他，面一口未动。
埋头吃面的苏子涵后知后觉地抬头问刘正：“不合你口味吗？让我爸再做一碗给你。”
苏子涵转身刚要喊在后厨忙着的爸爸，却被刘正制止：“不用了，老师。”
“真的吗？我看你一口都没吃。”苏子涵疑惑的看着刘正。
“我吃不了太烫的东西，想等一等。”刘正笑笑，“不过，老师以前不是不喜欢吃面的吗？”
“那是以前在美国吃的中餐太难吃，怎么能和我爸做的比。”苏子涵吃了两口，又抬头问，“诶？你怎么知道我以前不喜欢吃面的？”
“老师自己说过的，你可能忘记了。”刘正目光温和。
“是吗？我还真是忘了。”苏子涵笑笑，又将面推近了一些给刘正，“面坨了就不好吃了，赶紧吃！”
刘正拿起筷子搅拌起面，看着这个熟悉却陌生的苏子涵，他不知该如何应对。此时，坐在苏子涵对面的自己，是陌生的疏离的完全不在苏子涵记忆里的刘正。
见刘正眼神迷茫地望着自己，手无意识的搅动着面却并不吃，苏子涵又开口：“我就说要你挑家合胃口的好餐厅，你非选这。我一个老师，给学生添了麻烦，理应请你吃顿好的。”
“送老师回家不麻烦，喜欢老师爸爸的面。”刘正似要证明自己的话，大口的吃起了面。
苏子涵笑出了声：“老师爸爸？哈哈哈哈，这个称呼在中文里也可以解释为你叫我爸爸。”
刘正愣住，反应了一下，似乎想到了什么，满脸涨红的急切解释：“不不不……”
门口的风铃叮铃铃的响了，后厨的苏爸爸喊了一声欢迎光临。两人看向门口，见进来的是路小楠。她和苏爸爸打过招呼就来了两人这一桌。
“这是我学生刘正。”苏子涵给路小楠介绍自己的学生，又向刘正介绍自己的妻子，“这是我太太路小楠，和你一样，以前专业是学市场经济。”
路小楠笑着坐了下来，指了指刘正：“我们见过的。”
原本面色平静的刘正突然抬头看她，有一丝惊慌。
却见路小楠笑得更开，弯弯的眼，深深的梨涡，慢条斯理的说：“那天他送你回来的，老公，你忘啦？”
“是的，我见过师娘。”刘正用别扭的普通话说。
三个人坐在面馆的一张小桌子，有点拥挤。
“刘正，你为什么跑中国来学建筑？”苏子涵忽然问起刘正。
刘正瞄了一眼路小楠，轻声答道：“因为想毕业之后可以帮助家里的事业。”
“啊，小楠，你以前去偷偷上我的课也是这么说的。”苏子涵看着妻子笑着说。
路小楠表情略有尴尬：“我又不是富家千金，哪来的家里事业？”
“那你当时一定是骗我的，亏我信你。”苏子涵继续低头吃着碗里的面。而他的妻子和学生面无表情的在看着对方。
“老公，你自己记性不好，还总怪我骗你。”路小楠撒娇着责怪。
“那是我记错了。”苏子涵没心没肺的笑道，又和刘正解释，“我之前生了病，记性一直不大好。”
刘正看了看路小楠没再说话，低头吃起了面。对面的苏子涵，竟然没有把面里的香菜摘出来，全都吃掉了。
【四】
路小楠正窝在沙发上磨她的剧本，苏子涵捧了一大束花进了家。
“老婆，纪念日快乐！”
“老公，今天不是我们的纪念日啊。我们的纪念日是21号。”
“怎么会呢，明明是17号的，你第一次来蹭我的课。”说着苏子涵走过去看日历，红圈确实画在了21号，“怎么会记错呢，不可能啊，明明是17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啊。”
捧着花的苏子涵在客厅原地打转，脸上神情越来越焦急。一边敲着自己的头，一边自言自语着。
“17号，我的课在下午，你进来的时候，班上的女孩子都在看你。我提的问题，你一个都没有答对，然后你就要了我的号码，说课下请教。我还留了17号那天的点名簿。对，我有点名簿。”
苏子涵扔下花，急急地冲进了卧室。路小楠紧张的去翻找抽屉，终于在最下层的抽屉找到了一个药瓶。
卧室里的苏子涵又突然冲了出来，扶着路小楠的肩膀，兴奋的喊着：“老婆老婆，我想起来了，下个月21号是我们第一接吻，17号确实是我们第一次见面。”
说着说着，苏子涵低落地垂下了眼：“可是点名簿找不到了。”
“你记错了，21号，是我第一次见你。”将苏子涵抱进怀里，路小楠阴沉着的脸色里夹杂着不能言明的痛楚。苏子涵看不到她皱起的眉，看不到她害怕失去的慌乱，更看不到她自私藏起的那些过去。21号确实是她第一次见到苏子涵，只不过，那个时候，苏子涵是被另一个人压在墙上亲吻。
“老公，你最近是不是特别累啊？来，把这个药吃了，估计你是又犯病了。”路小楠起身给苏子涵倒了水。
“我好了，我不吃药。”明明是三十几岁的男人了，却还是喜欢撒娇。
“乖，又不是小孩子了，还怕吃药。吃了就能记住我们的纪念日了。”
苏子涵情绪平稳了下来，笑嘻嘻的吃掉了药：“那我们21号吃顿大餐好不好。”
“算了吧，你妈又该说我败家了。”
“不会不会，我就说那天我们去咱妈家吃饭。”
这一刻，被苏子涵揽在怀里亲吻的路小楠才没了刚刚的慌乱。苏子涵是属于她的，是心里一心一意只爱着她的苏子涵。
【五】
转眼就到了纪念日的21号，因为上一次的意外，苏子涵急着将功补过，下了课就带着花准备回家，被一群女学生起哄，也只是脸红着逃走了。没想到在车库的地方，被刘正拦住了下来询问课业上的几个问题。看着刘正一脸真诚，苏子涵也不好拒绝。只是刘正问的是几个棘手的问题，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。苏子涵干脆和刘正在学校边上的咖啡厅坐了下来，告诉路小楠自己晚些到。
其实，苏子涵也不知道为什么，明明可以拒绝的。总觉得刘正对他而言极其的熟悉，刘正提出的任何要求，他都本能的想要全部答应。
路小楠来找苏子涵的时候，看到苏子涵的自行车放在了咖啡厅门外，还有那捧红的耀眼的玫瑰花放在后座上。路小楠站在咖啡厅门前的时候，就看见了刘正。那人看见她走过来，不知道和苏子涵说了什么，半起身，单手扣着苏子涵的后脑勺，身体前倾，似乎唇正印在苏子涵的眉眼。极其相似的画面，与很久以前自己无数次见过的场景一样。真的是他们的纪念日来的。
咖啡厅里，苏子涵自然看不到身后的路小楠，只是问刘正：“好了吗？我可以睁眼了吗？”
只是这不标准的普通话，听起来软软的如同撒娇一般。刘正以前就很少听他讲中文，没了说韩语时候的严厉，让刘正觉得眼前这个人软绵绵的。
忍下吻上去的冲动回道：“好了，眼睛上那个，掉了。”
“谢谢。”苏子涵笑起来已经完全没了以前的模样。
身后的路小楠没有言语，与刘正对视了一眼离开了。
回到车上，那种心慌驱使着路小楠打通了苏子涵的电话。
“老公，今天是我们的纪念日，你不是答应我早点回来么？”
“哦，我遇到了一个学生，给他讲几个问题就回去。再给我半小时好不好~”苏子涵眼里笑里都溢出幸福，看得刘正心里发酸。
“好，再等你半小时，过时不候。”
“老婆最好了。”
苏子涵挂了电话，刘正问他：“老师，你有事吗？”
“嗯。今天是我和你师娘的纪念日。”
不，这是我们的纪念日，我们在一起的纪念日。真相就要冲出喉咙，看着苏子涵温柔的笑脸，刘正又胆怯了。
【六】
再单独见苏子涵，已经是国庆长假了。刘正邀请苏子涵去家里吃韩式部队锅，说是为了表达谢意，其实不过是争不过自己的心魔。他来中国，是为了这个人，他不相信自己在这个人的生命里已经毫无痕迹。从期待他想起自己，到怕他想起不堪的回忆，最后都抵不过被折磨到快要发疯的嫉妒。
如同第一次，刘正存了坏心思去灌醉那人。只是那时候的苏老师，整个人凌厉的仿佛钻石一般，耀眼又可以轻易的切割开别人的心。而且是个千杯不醉的主，最后自己被晾在沙发上睡了一晚。现在的苏子涵不一样，这个苏老师软绵的仿佛是一块棉花。使了多大的力气，都被吸进去得不到任何的反馈。喝了酒就像一只发蒙的兔子。眼睛红红的，带着笑意，抿着酒窝对着你傻笑。
看着这样的苏子涵，刘正拿了他的手机发信息给路小楠：他醉在我这里，明天送他回去。
趴在桌子上睡着的苏子涵，被刘正抱去了卧室。轻轻拨开苏子涵的刘海，摸着他柔顺的头发，手指摩挲着额上浅浅的疤，刘正慢慢笑了起来：“老师，为什么你不记得我了。现在痛苦的只有我一个人。”
醉过去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，委屈的嘟起了嘴。刘正的唇慢慢印了上去，还是和记忆中一样的柔软，却带着微微刺感的胡茬。曾经这个人是属于自己的，完完整整的属于自己。只是那时，他叫苏凯文。
第二天晚上，路小楠在去给苏子涵送浴巾的时候看到，他后背那道深深的长长的伤疤旁边，有隐隐的红色吻痕。她明明知道的，从刘正出现的那一刻开始，这看似幸福到完美无缺的生活注定要卷入漩涡，而她根本阻止不了。
【七】
“老婆，开饭了。” 苏子涵做好了早餐喊路小楠吃饭。
端菜上桌的时候，顶着鸡窝头的路小楠坐在了桌子旁，抬起头来看自己。可苏子涵脑子里突然闪过的画面却是刘正。
是长着一张更稚气脸庞的刘正，只是那个刘正不是现在这般礼貌的笑容，而是少年人的笑，眼底眉梢都带着欢快的爱意。仰着头用轻快的韩语说着：“老师做的都好吃。”
“你倒是敢挑剔我。”苏子涵捏了下少年的脸。
“可是老师，我的早安吻呢？”
然后他低头吻了那个叫做刘正的少年。
“老公？怎么了？”路小楠唤回呆愣住的苏子涵。
“没事，想起课件还没准备好。”苏子涵如梦初醒一般。
他在美国留学，回国教书，遇到了来蹭课的太太路小楠。他找回了自己的亲生父母，现在家庭美满，事业顺心。他从来没有去过韩国，没有。
【八】
深沉的夜里，苏子涵忽然在梦中惊醒。不是噩梦，而是羞//chi的梦。他看了一眼身侧呼吸绵长的妻子，这样的xiu//chi//感越加的蔓延开来。
起身去卫生间洗冷水澡，脑子里依旧是梦中的情景，刘正压//在自己的背上，他在那个少年的身下发出奇怪的shen//吟//声。刘正一直用满是欲//望的声音在他耳边叫着他“老师”。
解决了下身猛然升起的yu望，苏子涵脱力靠在墙上。脑子里刘正的声音依旧挥散不去，梦里的躁//动依旧让心脏跳的厉害。
那不像梦，但梦里的他们却又不是现实的模样。
【九】
浑浑噩噩的，路小楠从医院走了出来。坐在自己的车上，她没有着急启动车子，只是倾颓着靠在椅背上，回想着医生的话。
“解离性失忆症临床病例并不多，所以最终会出现什么症状我不能下定论。他从现在的身份中清醒过来，回到过去的身份，也许会完全忘记了这个身份经历的事，也许还会记得，这些都是不确定的。”
也就是说，路小楠的苏子涵如果有一天清醒过来，会变回那个和她毫无关联的苏凯文，并且忘记他们在一起生活过的一切记忆。她会变回那个默默无闻偷偷仰望着苏凯文的学生路小楠。而苏凯文只会属于刘正，那个高高大大的英俊学长。回到过去，在那个校园的传奇故事里，她只是一个观众。
“通常治疗我们需要找到伤害来源，面对，解决。但也要视具体的病例而言。尝试让他回忆起过去也可能造成退行。”医生的治疗建议仿佛让她解救了自己所有的顾虑和愧疚。
路小楠想，如果我替你做了选择，你会责怪我吗？
【十】
学校边上的咖啡厅里，刘正在靠窗的位置喝着东西。外面下了雨，玻璃满是雾气。信手涂掉水汽，便看到苏子涵远远的站在街对面的屋檐下避雨。
刘正伸出手指，隔着玻璃轻轻的触//摸那个人。指尖是冷的，冷到心里变成了疼。明明曾经是他抱在怀里疼在心上的人，如今却是别人的丈夫。是和他除了师生再没有任何关系的一个人。他挽过的手指，抚//过的是别人的//身//体。他亲//过的嘴角，甜言蜜语是说给别人听。
见那人躲在屋檐下有些冷的发抖，刘正撑起手边的伞走了过去。而苏子涵看到他，眼神有些惊慌，然后别扭的低下头不看他，只是脸上的红渐渐把耳尖都染成了粉。
“老师，我送你吧。”刘正撑着伞站在雨里。
“不……不用了，一会儿小楠来接我。”苏子涵语气带着慌乱。
刘正收了伞，站在他身边：“那我陪老师一起等吧。”
因为刘正与他肩膀靠在一起，挨着的皮//肤传来热//度，苏子涵觉得没有刚刚那么冷了。试图尽快回暖下自己的体//温，苏子涵搓//着有些凉的手，然后就被一只暖暖的大手包//裹着，放进了对方的外套口袋。
片刻的错愕之后，苏子涵迅速的抽离了自己的手，惊恐的看了一眼刘正。只见高个子的人人正皱着眉，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化不开的一抹悲伤。
“对不起，我只是，只是不习惯。”苏子涵哑声和他道歉。
看着苏子涵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，愧疚地望着他，刘正反而更难过了。以前他也是这样，害怕被其他人看见他们在一起。现在也一样，只是原因不同了。从前他要隐藏的是禁//忌的师//生//恋关系，如今，只是因为他们没有了做任何这样亲//昵举动的合理关系。刺//痛刘正的不是苏子涵的躲闪动作，而是他已经被驱逐出了那个人的领地之外。
两个人在下着雨的屋檐下无声的对视，苏子涵的眼里写满退缩。轻轻地叹了口气，刘正伸手用大手指抹//平他皱起的眉头，他看不得这人难过的。
“老师，以前的你从来都不会想要逃避的。”刘正不明白怎么就能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呢。
“刘正，我们以前在哪里见过。”苏子涵问出了心里一直以来的疑惑。
“没有，我不认识苏子涵。”
还要追问，路小楠的车已经停在了身边。
“既然有人接你了，老师，我先走了。”
刘正对路小楠点了点头，便走进了雨里。伞被孤零零的留下了。
【十一】
大课时候没有见到刘正来上课，苏子涵才知道刘正生病请了假。苏子涵借着还伞的理由跑去探望。准备了一堆不知道用不用得到的药去了刘正的房子。开门的人嘴唇发白，干裂脱皮，应该是还在发着高烧。
刘正把他让进屋子就自己窝进了被子里，生了病的人似乎都像个孩子一样。苏子涵看了看桌上凌乱堆放的药和方便面桶，叹了口气。跑进厨房动手给他煮起了粥。忙活了很久，去叫人起来吃，被子里裹着的人只是倦倦的应着声，盖到头顶的被子却毫不松动。
最后苏子涵强行把人拖了起来，一口一口的吹凉喂了这个闹脾气的病人。刘正抬眼看着这个温柔的苏子涵，乖乖的抿着勺子里的粥。应该是下了课赶过来，这会刘海松松垮垮的搭在苏子涵的额头，吹着粥的时候，睫毛长长的在眼底印下阴影，看起来好温柔。这样的温柔是没有棱角的温柔，是不分对象的温柔。这不是苏凯文的温柔，而是苏子涵的温柔。
“既然都忘了，为什么对我这么好。”刘正委屈地看着苏子涵。
正喂着粥的人，停下了手，疑惑地看着刘正。
“我怕我会克制不住，再毁了你。”刘正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，带着//赤//裸的占//有//欲。
“三年前我好像生了一场病，从医院醒过来，好多事就都记不清了。那时候，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？”苏子涵放下手里的粥，平静地看着刘正。
发生过什么吗？当然是发生过的，可是这些记忆不在苏子涵的脑袋里。有时候刘正自己都会觉得，会不会只是自己一场虚妄的梦。被回忆折磨的人，只有他刘正而已。
“真好，你再也不用觉得痛苦了。”刘正这一刻觉得高烧烧得他，头好疼。如果像苏子涵一样，生一次病就全都忘了，有多好。
抬起手，刘正撩起苏子涵的刘海，额头的那个疤有着淡淡的痕迹，但比起苏子涵背上那道狰狞的疤要好上很多。
手指轻轻地抚//摸着那疤：“还疼吗？”
苏子涵不解地摇摇头。
额头上的手落下，牵起苏子涵的手熨帖地放在自己的心口：“可是老师，我这里好疼。”
望着苏子涵茫然的神情，刘正自嘲的一笑，也不纠缠，松开了他的手。
“老师，我困了。”刘正转身窝回被子里。
睡着了，就不疼了。反正这几年梦里也没有他。
本来下了逐客令，以为苏子涵会马上离开。结果那人收拾好碗筷，又喂他吃了退烧药。高烧真的好难受，昏昏沉沉的，分不清是过去还是现在，甚至分不清这是苏子涵还是苏凯文。
虽然喂了药，但高烧一时也不见效，苏子涵看刘正因为高烧冷的缩成了一团。拿着毛巾给他擦//拭身//体降温也不管用。最后苏子涵用了最笨的办法，脱了外衣挤上床，从后把人拥在怀里，用自己的热量帮他发汗降温。
待到刘正从昏睡的梦中清醒，看到就是苏子涵沉睡的脸，像从前无数个清晨一样。这人的眉眼睡着的时候，几乎没有多大的变化。有时抿嘴会鼓起脸颊肉，还有浅浅的酒窝。刘正总会忍不住想去亲亲那可爱的颊肉。
生病的人，脆弱又任性，那些自//制力都消失了。刘正真的吻了上去，轻轻的亲吻了脸颊，唇角又浅浅的摩//挲着唇角。渐渐的yu望复苏，从心底封存的地方肆虐而出，染上了唇角。
苏子涵在热//烈的吻中醒了过来，睁开眼却又觉得恍惚。他仿佛置身在自己那个羞/chi的梦中。这个人的气息如此熟悉，相抵的肌/fu渐渐生出渴//望。他想要被这个人拥抱，想要被这个人亲吻。他不想，也不能抗拒这个吻。
“老//师，给//我。”这任性的又撒娇一般的孩子气似曾相识。
被称作师//长的人在本//能的yu//望中沉//溺着，半眯着眼，抿//着薄薄的//唇，才让shen//yin没有溢//出。所有的gan//官只有身上作//乱的手，还有那嵌//入//身//体的部分带来的快//gan。这身//体，仿佛就该在他手中绽放，一如发生过无数次一样。
【十二】
浑浑噩噩的苏子涵睡了过去，好像他才是那个生了病的人。然后他做了一夜的梦，有过欢//yu，但更多的，梦里的自己，好痛苦。他抗拒梦里的自己。
梦里的刘正还是少年的模样，高高的，把自己圈在双臂之间，居高临下的霸道表白。
“老//师喜欢我的对不对？”
“现在还在学校，你放开我。”
暴躁地踢了一脚身前的人。刘正的呼吸却离得更近，额头抵着额头，鼻尖贴着鼻尖。
“那老//师的意思是，在校外就可以了吗？”
“滚。”
自己别开脸，含糊的应了声。红得发//粉的耳尖被吻//住，然后脸颊的酒窝，最后是嘴//唇。刘正的吻//轻轻的很温//柔却又完全地掌//控着他。
梦里的他们会在咖啡厅静静的坐着，梦里的他们会在家里一起打电动，梦里的他们会在床上纠//chan，梦里的他们不过是寻常的情侣。
可是冗长的梦境忽然没了刘正的踪影。
他梦见高//大的男//学//生，故意贴//近自己的身//体。一边说着xiuru的言语，一边//做//着下//liu的举动。
他梦见学//生//的家//长来学//校//抗//yi，要求//更换//任//教的老//师。家长们ru//骂//他是//卑//bi//的人。勾//yin自己的//男//学生，犯//下不//被//主//宽//恕//的罪//行。
他梦见房东一边将他的东西扔到街上，一边刻//薄地谩//骂着，骂他//脏了自己的房子。
可是在梦里，他却想不起来，自己为什么会被如此对待。他始终是一个人，没有人帮他，没有人救他，只有他一个人，站在落雪的街头。忽然一阵强光照过来，一辆卡车失控一般撞向他。
苏子涵惊叫着醒了过来。刘正放下拉开窗帘的手，逆着光走了过来。苏子涵恍惚看到了梦里那个少年。一样穿着家居服，一样刘海柔顺的垂在额头。走过来的人，坐在自己的床边，轻//啄了一下他的唇。脸上那纯净没有忧伤的笑也和梦里如出一辙。
“怎么了老//师，做噩梦了吗？”刘正拢了拢他被冷汗//侵湿的额发。
这熟悉的画面让苏子涵失了神。突兀的手机铃声才把他唤醒。
“还记得我吗？刘正的父亲，我们见过面的。”苏子涵不明白对方明明说的韩语，自己却听懂了那语气中的压迫感。
“我不认识你。”下意识的，苏子涵脱口而出了韩语应答。
“被学校开除，被房东赶出房子，都不记得了吗？如果你继续和刘正在一起，我会让你再重新经历一次。”对面顿了顿，又开了口，“啊，还有你背上的伤还疼吗？要不要这一次我换一种方式。”
苏子涵后背一凉，仿佛那道伤疤又重新撕裂开来，那些被封存的，肮//脏的过去，就要破土而出。他只觉得头疼的厉害，手中的手机滑落，捂着自己痛到无法思考的头。
“我为什么在这？我的药呢？小楠，我的药呢，我想不起纪念日了。”
苏子涵焦躁地在屋子中转着圈，口里反复念叨着路小楠的名字。站在他面前的刘正仿佛空气一般，被他完全的忽视掉了。
“我不喜欢男//人的。”
“我没有勾/yin他。”
“我//不//脏的，不脏的。”
苏子涵将自己缩在角落里，用力的搓//着自己的身//体。
“对不起，我是jian//人，我是dang//妇。”
苏子涵用力的抽着自己耳光，刘正过去拉住那人的手将人抱进怀里。可苏子涵的身//体//抖得越来越厉害，声音带着恐惧。
“是我的错，求您放过我。”
怀里的人，满脸的泪湿了他的衣襟，也湿了他的心口。
这一刻，还来不及享受那失而复得的喜悦，就被这被忽视的无能为力打得措手不及。苏子涵想忘掉的，不只是和自己相关的记忆，还有苏凯文这个身份，他和所有人一样唾//弃那个自己，包括和他的那段肮//脏的回忆。
自己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污//点，是他花费了所有力气想要修复的错误。
【十三】
“前辈，为了他好，就别再见他了。”路小楠隔着玻璃看了看副驾驶上，吃过药安静了下来的苏子涵。
刘正绷紧了身体，看着那人呆滞地望着前方。脸颊上带着手指印，红的刺眼。没等他的答复，路小楠就绕到了驾驶室，开车离开了。
当路小楠的车驶离视线，刘正便接到了爸爸的电话：“小正，别做令我失望的事。”
“要再把我送去部//队吗？用几个月的时间，毁了我辛苦经营三年的感情。”他敬重的长辈，用最卑劣的方式毁了他的爱情，也毁了一个人的人生。
“我可以让他消失一次，就可以让他消失第二次。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这么幸运。”父亲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。
刘正深吸了一口气：“下个月我回国。”
如果他的爱只会带来毁灭，那还有什么意义。他最后能给的，只有放生。
车上突然惊醒的苏子涵充满恐惧：“小楠，有辆车要撞我们。”
“老公，我们很安全。一会儿我们就到家了。”正在开车的路小楠软言软语地安抚着苏子涵。
可是路上汽车鸣笛的声音在苏子涵的耳中如同尖锐的噪音，擦身而过的车灯投射进车窗犹如一把利剑劈在背上，他只有慌乱。
“你看它撞过来了！”
苏//子//涵//惊//jiao//着，突//然//过//来//抢//路//小楠//手里的方向盘。
车//guai//进//ni//行//dao，只//听//见//一//声//巨//响。原本//以为//首//尔的那一场//劫//难似乎真的重演了，索性//对面的che反//ying及时，两人伤得不重。
只是出院的时候，苏家失去了未成形的长孙，奶奶默默地伤心了好久，也不知道该责备谁。而从医院回来的苏子涵，好像又自动删除了记忆，变回了那个体贴的丈夫，温柔的老师。只有路小楠心底却还是隐隐的担忧，他会不会突然病发，出现上次一样的危险。
【十四】
别无选择，路小楠和心理医生商量的结果，还是要让苏子涵接受一次催眠的治疗。医生试图找到可以帮助苏子涵恢复的关键，带他又回到了那场车祸，首尔的那一场。他整个后背被卡在铁皮下，差点切割开他的身体。太疼了，疼的他在治疗椅上不安地扭动着身体。
在隔壁房间目睹一切的刘正，伏在玻璃上，想伸手抱抱那个人，想替他哭，替他痛。可自己却和从前一样，什么都做不了。
“解离性失忆症，创伤性应激反应的一种。学长，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？”身后路小楠的声音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。
怎么会不懂呢？可是懂是一回事，真实的看着那人痛又是一回事。
“他太疼了，所以才要忘掉我。”
“他想过要等你回来的。可你父亲在校园里散播他是同性恋的消息，所以他被不怀好意的学生调戏，又那么刚好被撞见揭发。家长以他的取向和学校举报，要求开除这个勾引学生的下流老师。”
“不是的，是我喜欢他，是我靠近他亲近他，要他和我在一起的。”刘正用贪恋的目光望着那个人。曾经那个站在讲台上，说着流利英文，谈笑自若地讲着自己欣赏的建筑，还有旅行故事的苏凯文。全身带着耀眼的光，引着你前往。
“那场人为的车祸之后，他住了很久的院，花光了积蓄。羞于启齿自己的处境，连养父母都没有告诉。结果出院那天，房东把他的东西直接扔到了街上，说他弄脏了自己的房子。”路小楠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得哽咽，“他后背的伤还没有愈合，在首尔冬天落得个露宿街头。可他还是没忘了你，他相信你会回来找他。”
“我有回去找他，我一有假期，就从部队回来找他了。可所有人都说，他和男学生发生关系被开除了，说他车祸之后被接回了美国。”
路小楠嗤笑出声：“所以你相信了。”
“我怎么可能相信。可是他搬了家，换了号码，我的假期结束马上得回部队。”刘正的语气里都是悔恨。
“那时候，他伤口发炎，昏迷入院。你父亲给他看了你在部队的视频。那是压倒他的最后一颗稻草。”路小楠那时守在苏凯文的身边，没日没夜的照顾着。看着那人眼里始终有团火烧着，支撑着。她知道，她的老师在等着那个叫刘正的学长回来。
可是，学长的父亲给苏凯文看了刘正在部队的视频。大家围着那个高高瘦瘦的学长起哄，要他唱歌。视频里的刘正，大笑着，和身边的人打闹。她看到苏凯文的眼神暗了下去，那团火渐渐的熄灭了。
“他过得很好，我还没有告诉他，你因为和男学生发生关系被开除的事。” 刘正的父亲语气并不严厉。
“您知道我没有。”病床上的苏凯文虚弱地辩解着。
“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，免不了tan图新鲜。但很快就会忘掉，这就是小孩子说的爱。并不是不真心，只是来的快，去的也快。”
zhang//者//的目/光shen//视/着/病chuang上的男人，
如同在评估一件商品。
苍白着脸，还在倔强的抵抗：“刘正不一样。”
“他有打过电话给你吗？”长//zhe叹息着，又放了一遍视频，“想要打个电话很容易的。不然哪里会有视频可以录下来。”
“他有打过电话给你吗？”长//zhe叹息着，又放了一遍视频，“想要打个电话很容易的。不然哪里会有视频可以录下来。”
长//zhe没有多做停留，扔下了这几句话便走了。
只是路小楠看到苏凯文一遍一遍的拨出那个始终无人接听的号码，最后将手机摔了个粉碎。眼里最后的光都熄灭了。
“身边有人可以拿着手机录下视频，可你却从来没有打过一个电话给他。他想过一万个借口，你不联系他只是不得已。可你看起来，只是忘了他的存在而已。”
“那是我父亲安排的……”刘正的解释此刻显得多余。
“他也许知道，不过是一个圈套。可他宁愿相信，他太疼了，他想要给自己一个解脱的理由。”路小楠走过去和刘正一起站在玻璃前，看着那个哭得满脸泪水的苏子涵。
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，捂着口鼻，不让自己的哭泣发出声音。可是还不够，路小楠觉得这些都不能抵过苏凯文的疼。她偏要把刀插进刘正的心口，学长才是那个罪魁祸首。
“所以，他开始拒绝过去那个肮脏的自己。他不再有凌厉的个性，每天都让自己看起来那样温和，他想得到所有人的喜欢。他把你们的故事和我的身份混淆，于是我成了那个偷偷去蹭课的学生，成了那个和他渡过很多甜蜜时光的恋人。可是怎么办，明明是为了忘了你，才给了自己一个新的身份，他却还是舍不得忘了你们的这些回忆。”
这把插在心口的刀，也是梗在自己喉咙的刺。
“学长，我第一次见到他心动的那天，下午就看到你和他在角落接吻。讽刺的是，这一天，你们的初吻日成了我和他的纪念日。仿佛一直在提醒我，这一切都是偷来的幸福。也许有一天他醒了，我都要还回去。”
身侧的人，已经跪坐在地，不敢再看玻璃后面的那个人。
躺在椅子上的苏子涵，挣扎着想要醒来。路小楠突然悲伤的笑了。
“可是他太疼了，疼的怕了。他不愿意做苏凯文。”
被医生叫到苏子涵身边的时候，刘正已经平复了情绪。他看着沉睡的苏子涵，眼角还有泪痕。伸出手轻轻抹去苏子涵眼角的泪，自己的却止不住滴在那人脸上。
刘正知道这是最后的告别，他的苏凯文已经死了，死在了那年冬天首尔的大雪里，死在了自己亲手为他设下的地狱之中。
那个一意孤行，非要拖他落入爱情的自己，正将他的生命一寸一寸埋葬，直到终结。那个暴躁的，强势的，嗜酒而才华横溢的苏凯文，永远的死了。
俯身亲了亲苏子涵额头上那道疤，好像是墓碑，刻着苏凯文人生最后的墓志铭，却仅供他一人祭奠。再见，我的爱人。我那么用力的握紧，却也还是不得不放手。你的爱将是我永夜里的微光。
苏子涵忽然睁开了眼：“阿正，你怎么哭了？”
他将刘正轻轻揽进怀里，就像三年前一样。他看了看周围，又放开了怀里的人，静静的看着：“不是，你不是阿正。阿正不会回来了。”
“是我，是你的阿正啊，我回来了。”刘正有一瞬的欢喜。
苏子涵抬手轻轻的抚摸刘正的脸，脸上带着笑意，眼里还带着从前的爱意。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。他轻轻的亲吻了下刘正的唇，却被头部的疼痛拉扯着。
“啊，我的头好痛，好痛。”苏子涵疼的额上流下汗。
“不要想，什么都不要想，就不会痛了。”刘正用袖口擦着他脸上的汗。
“不要，阿正不要，阿正求你，我好痛啊。”苏子涵捂着胸口，惊慌失措地喊着刘正，“血，好多血。阿正，我好疼啊。”
苏子涵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，往门外冲。他狂躁地晃动门把手，却打不开门。然后便疯了一般的在屋子里踱步，最后把自己塞进了桌子下面的空隙里再不肯出来。
“不要骂我，不要骂我，我知道错了。不要骂我，我不脏的。你看，刚洗过澡，我不脏的，一点都不脏。”
直到一针镇定让他彻底的安静了下来。
【十五】
苏家的院子最近死气沉沉，因为苏子涵明明是去治病的，反而回来之后更加疯疯癫癫。对于自己过去的事，时而记得时而不记得。学校的工作自然是停了，路小楠也放下了所有的事来照顾他。犯了病的苏子涵，记性差的很。为了他的安全，家里人只得轮流跟在他身边，怕他走丢。结果，苏小妹还是弄丢了自己的哥哥。
所有人疯了一样在找苏子涵的时候，路小楠却收到了苏子涵的信息，叫她去那间放满他们回忆照片的小木屋。
仿佛是个奇迹，苏子涵这一次的迷路，意外的竟然找到了悲伤的出口。他彻底的告别了混乱的记忆，突然的清醒了过来，以苏子涵的身份。那一面记忆墙上，他与路小楠甜蜜的合照都在证实着，他是爱着路小楠的苏子涵。
苏家的院子突然热闹了起来，因为要给大病初愈的儿子补办一场婚礼。当年苏子涵和路小楠结婚的时候还没有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，婚礼办的很简单。加上两个人失去了孩子的事，苏子涵决定弥补给路小楠这样一场隆重的婚礼。告诉自己的妻子，他要与之厮守到老的决心。
刘正远远的看着那个男人，迎娶了自己的妻子。有疼爱他的父母，有相亲的手足，有被祝福的美丽妻子，这才是他该拥有的美满人生才是。自己本就该在他生命中再无痕迹。
忙着招待客人的苏子涵，看着远处那个离开的背影愣了神。那个有点落寞的背影，让他觉得有点熟悉，却怎么也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。这毫不重要的背影，很快被其他的事淹没了。
【尾声】
又是三年，刘正坐在江南路口的这家咖啡厅，这个充满他和苏凯文美好回忆的地方，如今也早已被和别人的记忆覆盖了。
刘正失神地看着红绿灯来来往往的人群。然后，他就看见了苏凯文。仿佛一场幻觉，那人将刘海梳到了脑后，干净的衬衫，得体的裤子，脚上却依旧穿着帆布鞋。这是他的苏凯文，不是那个永远梳着软萌刘海遮住疤痕的苏子涵教授。
他看见苏凯文穿过人群，走到他面前大大的落地窗停了下来。然后向里张望了下，开心的转头对着自己身后的人摆了摆手。再转头的时候，发现自己在看他，竟对他微笑着点了下头。
时间仿佛回到了他们还在相爱的时候，在这个他们度过了无数下午的咖啡厅。可是，却又是不同的，他的眼神礼貌而疏离，他的额头有着浅浅的疤。
顺着苏凯文的视线看向那个路口，路小楠牵着一个小男孩正走向他们。
刘正听到他的声音，说着他听得懂却陌生的字句。
他说：“老婆，这里有位置。”
路小楠和他从前面的门进了店，刘正便悄悄的从后面的门走出了咖啡厅。身后，路小楠的声音仿佛在催促着刘正离开的脚步。
“老公，以前我们常来这里的。”路小楠说着。
走着走着便到了汉江，沿着江边的公路消磨着心里突长的酸胀。
电话响了起来，刘正接了起来。
“雪啊，嗯，我一会儿去接你。去吃烤肉吧。嗯，就在我常去的那家咖啡店旁边，好，一会见。”
挂断了电话，有光从江对岸的建筑玻璃折射进刘正眼里。看着汉江对岸新建起的高楼，刘正笑了。
老师，看啊，我们都在之前荒芜的地方建起了新房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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